白云不白

有一种云，不是飘逸的白色，而是沉重的灰色。它们从烟囱里出生，飘过荒凉的城郊，在空中散落，化作尘埃，随风而逝。

那些人人生厌的云，只能出生在阴暗的日子里，亦或漆黑的夜里。只有这样，他们才能掩人耳目，免遭众人的唾弃。他们注定不能飞往纯洁的天际，和太阳享有同样的荣耀，也不能在高空中卖弄舞姿，博取世人的夸赞。相反的，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坠落。但是，风儿总是垂怜他们，于是在坠落之前，他们还可以飘到远方去看一看。

他们不想落下，不是贪恋飞翔的自由，而是不忍。一旦坠落，鲜艳的花儿会暗淡，清澈的河流会哭泣，美丽的一切都会因此蒙上尘埃。这是他们所不愿看到的。如果可以，他们宁愿从未出生，从未看过地面上的美好。那样，他们就不用目睹自己把一切摧毁时的丑陋，也不需要拿卑微的一生去忏悔。但是，时间只会向前，他们无力改变那个开始。

于是，他们只能等待，等待雨的恩赐。只有如此，他们才能和纯洁的一切隔绝，才能回到属于他们的地面上，然后在无尽的岁月中和泥土融为一体，化作养分，滋润花草，只为弥补曾经是万物不洁的过错。

这一切，从来都不是白云的错，却要他用尽所以的生命去弥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