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的粽子

小手拉着大手蹬蹬快速跑上楼梯，我拉开屋门便扯起嗓子喊道：外婆，粽子味都飘下楼了！我暗想我今天不吃到肚子圆就不罢休！

记忆中外婆的粽子是邻里邻外都比不了的。每每回去，外婆便总会包粽子，个个棱角分明的粽子，蒸熟便用扎粽子的芦苇包好，吊挂在磨得光溜溜的木棍上，横着搭在阳台上晾着。只要吃粽子的时候，总会恳求外婆多煮几个。肚子都饱了，眼睛却没饱，我直直地盯着锅里，生怕会突然出现一条恶狗给叼了去，外婆看着我这样，便笑了：管够，管够。她眼里亮闪闪的，伸手抹抹我嘴上的油渍。

包粽子这一活儿，对外婆来说是最拿手的。外婆倚坐在矮凳，弯着腰，在清凉的清水下冲刷着新鲜的粽叶。鲜亮的颜色晃进眼里，清香的味道侵入人心，让人心神旷怡。我便干巴巴的看着等着。外婆大手一甩，片片粽叶挥舞着，被晒上阳台。拿出褐红色的大澡盆，把米、红豆、油、盐等食材依次倒入大盆中，外婆抓握着大瓢，双手用力地搅拌着，在搅拌的锅里，米裹上了油亮亮的黄色，香气扑人。小鬼头，再下去点，脑袋都要栽进去了。我憨笑着，跑到一旁去坐下，外婆拿起准备好的粽叶和芦苇杆，手把粽叶折捏成一个空心螺旋形，把米填满压实。外婆的眼神不离，牙咬扯着芦苇杆，手抖动着包扎紧。一个个结实饱满的粽子被送进锅中蒸熟，随着高压锅的排气，看着气从里面弥散出来，我迫不及待，双脚踩着地问道：还有多久。冒着热气的粽子端上桌，一下子便被抢光了。

人人口里都称赞外婆的粽子有味、有嚼劲，就一个字好。那可不！外婆的粽子，撕开粽叶，叶内亮滑的糯米不沾叶，而且扎实不松，配料味道独特，也不会腻人，这可是其他地方粽子比不来的。

外婆每年都会用剩余的芦苇杆把几个粽子捆成一摞一摞的，让母亲送去给邻里的人。

一年年过去，外婆的身体大不如前了，哪哪儿都不方便，粽子这活儿也就淡下去了。

后来我也不经常回去了，便尝不到外婆亲手包的粽子了，外婆知道我想吃，几次想做，但亲人们担心她的身体便不让她再做了。我常常怀念着那个绿色的小鬼，真想让他们再迷惑我们，让我迷之其中。

但我更想念的是那为绿色小鬼缠衣的主人。